人性的脆弱——读《沉沦》有感
人都是生而脆弱的。
爱情,抑或爱国,这两种通俗意义上极为高尚的情感,其实都是人依赖于“他者”的一种表现,是人性脆弱的一种流露——不论是之于《沉沦》主人公“他”,还是我们所有人。
《逍遥游》有云:“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即人不可脱离物质凭借而孤立存在?——即使列子能御风而行,犹不能摆脱对于风与云的依赖。这说的是人对物质的依赖,这固然是人脆弱的表现,然而我认为,人更加深重的是内心的依赖感。心理学认为,“人生来就有爱和归属的需要, 即个体对从属感、爱情、友谊和摆脱孤独的需要。”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生来就需要一个强大的“他者”来安顿自己的心灵。
所谓“他者”,可人可物。
爱情,是对于另一个个体人的需求和依赖,是渴望拥有另一个人(往往是异性)的支持与扶搀,在物质生活中汲二人之力使生活更加幸福,在精神层面拥有自己理想、观点的坚定支持者和自己情感的聆听者、理解者、共鸣者和深刻同情者,给自己心灵一片能够栖息安顿的乐土。西方的“弑父娶母”,似乎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爱情,但却是人,特别是男人对于异性的依赖的一种例证。
没有人能否认“本我”对于爱情的需求,但《沉沦》中“他”的爱情却是非比寻常的畸形,他性苦闷、性自慰、偷窥,直至淫乱。其实这恰恰说明了他的脆弱:由“本我”生发出天然的对爱情的渴望、对女人的渴望虽受到的“超我”的规范与阻止,然而他却始终挣脱不了爱情的驱使(即对理想中的“她”的依恋),“本我”与“超我”二者激烈斗争最终导致人格的分裂,也就指向了死亡。可以说,没有对爱情的极度需求与依赖,他就不会沉沦。
而爱国,是“对于自己生长的故土有很深刻的情感,对从小熟知的文化有天然的亲近感,并进而上升为对自己国家的热爱”。祖国,是另一个“他者”,一个更为强大宏伟却更抽象的他者。不过,事实上本文与爱国并无多大关系,他在走向死亡的路上高喊:“祖国呀祖国!我的死都是你害的!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并非真正的爱国,只是他个人主观的牵扯、拔高。他只是本心中需要一个强大的他者给自己以安全感、承托感,说到底是爱自己罢了,祖国只是给自己的无法解脱和最终的死亡一种借口——倘若果真是祖国害的,那么身在海外的千千万的中国留学生岂不都只剩下死亡的宿命?他的悲剧其实是个性的悲剧,是个别现象。
真正的爱国者,是从当下做起,从自己做起,对国家有担当,对自己的祖国充满关怀,对自己的同胞充满热忱,自奋自强,而非一味归咎于祖国的凋零衰微。
其实从文中来看,他沉醉流连的大自然无疑也是一个他者,想要置身天地洪荒,追寻生命的原始趣味,渴望摆尘寰的喧扰,暂时搁置痛苦,将周身全然置于大自然的保护与理解之下——用以承托他孤独抑郁的心灵。
我们虽也都挣脱不了人性的藩篱,我们也都自觉或不自觉地眷顾他者,但是我们决不能对他者产生过分的依赖。我想这也是
我们无法改变人性中渴望受到保护、眷恋他者的特质,无法摆脱人类本我的脆弱性,但是我们起码应该自觉的认知自己的欲望与需求,自觉地使自己尽量减少对他者的依赖,尽量独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