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中国以画马著称的画家，前有徐悲鸿后有刘勃舒，在画法画风画意上皆有所突破，如采用大写意的手法，不再以精细线条勾勒。而老墨刘咏阁画马不仅如此，在马的种类上亦情有独钟，一意推崇“汗血马”，且画且歌——“汗血古时名，西边大宛行。狭身红锦裳，臀翘缀青缨。修腿驭风没，阔蹄踏雪轻。铿锵凝骨瘦，矫健塑魂精。”

刘咏阁画汗血马，钟情于汉画，即便在表现形式上，也常常采用没骨法，意追汉代画像石、画像砖的拓片效果。在用色上，除了墨的黑色，也用红，且喜欢用红。关于汗血马的“红”有几种不同的说法：如因皮薄而隐约可见皮下血管；如有微量血浆随汗液流出；又如其善跑而肩与颈部因汗湿而使枣红或栗色马的毛色更为鲜艳。可这世界上品种最纯且数量稀少的马，常见毛色还有淡金、银白与黑，这些毛色大都见于刘咏阁笔下，其中红色的马最为引人注目。无论是奔驰的还是伫立的、狂啸的还是低鸣的，它们都是昂首跼地、长嘶小顿、风鬃雾鬣。红色总在刺激着人的视网膜，并脱离描述语境成为一种精神象征，甚至与民族性问题也有了关联。在国外的某些文化交流活动上，刘咏阁会着汉装、披红袍；在送给国外友人的画作上，他会用红黑两色画一对跳着探戈的舞者；在一些画面上，他也会用红黑两色画一对在林中幽会的汗血马，或相依而行，称“双骏”。可见，用红色画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红色本身所蕴含的意义指向；汗血马是什么颜色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之精神。九方皋相马，既不在意毛色何许，也不在意雌雄何是。色物牝牡，尚弗能知，却能洞悉天机，见其所见。刘咏阁是画家，不得不使用具体的颜色，甚至还会指明牝牡，制造情境，唤起生活意趣；如何表达马之精神，则一一落实在他的笔墨实践上。刘咏阁避开了写实问题，用抽象性的笔墨解决了马的造型与画面的结构关系，也解决了画家个人的情感表现问题，更通过种种笔势墨韵，解决了马的精神表达与气质呈现的形式问题，可谓“逸态萧疏，高骧纵姿”。

刘咏阁画的汗血马，不再是鞍马、舆马、御马，不再有缰绳、笼套、马鞍，甚至不以工笔线条定轮廓。所有的束缚式构图一概摆脱、所有的规矩式图一概摒弃、所有的成法式图一概消除，身无鞍辔，桀骜不驯，其“骨法劲快，不良不驽，自得穷荒步骤之态”（刘道醇《五代名画补遗》），甚而具备野性。刘咏阁画的是野马吗？野马天性未泯，野马亦未涉俗世人情，其自由自在地逍遥在天地之间。刘咏阁画的马，其意并不在马，欲借此呼唤野性，表达原初的欲望及无边的想象，使之成为一种意象或图像化的符号。因此，刘咏阁与汉代的画家不同，与唐宋元各时期擅长画马的画家也不相同，既不纠缠于画骨还是画肉的问题，更不关注马的实际用途。在图像上，马的工具性为精神性所取代，这才是刘咏阁画汗血马的意图所在。古人所称神骏、龙骥、天马，已超乎图像学的意义，凭借某种综合性的叙述将其神化，直指精神，着眼气概。

宋代苏轼观文人作画，想到精神性问题，便举阅马的人生经历，赞叹其奋发之意气。以意气观马，以意气画马，正是刘咏阁的做派。此时，胸中勃勃，遂有画意；马耶人耶，已难以分辨。刘咏阁以这勃发之气作画，借助狂放的笔触抒发性情，考问灵魂。自由表达的含义早已挣脱旧时文人绘画中的逸兴与逸趣，趋向西方现代绘画中的表现主义范畴；或者说，他站在当代人文主义者的立场，强调主体性，强调主体表现的意愿，从而将客观的对象刻画为自我的精神写照。所谓的野性，不也就是神性的另一种表述吗？超越时空的境界更恰到好处地渲染了这样一种神性。

（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美术评论家、书画家）

刘咏阁（老墨）

刘咏阁，号老墨，斋号墨庐，现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文化艺术教学部教师、副教授，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北京市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等。

刘咏阁是画家、书法家，也是在古典诗词和现代诗歌两栖游弋的诗人。从幼年时代起，他相继跟随吴昌硕晚年弟子廖同、工艺美术大师李新民、前国家画院院长龙瑞、山水画大师梁树年、书法大师大康等学习诗书画，并经常得到蒋兆和、李苦禅、朱乃正、黄胄、高泉、刘炳森、李铎、屠岸、周有光等前辈大师的教诲与提携。

刘咏阁是国内第一个研究汗血马创作，并第一个将汗血马以架上绘画形式搬上欧美画坛的中国画家。近年来他屡屡在包括联合国大厦、阿联酋迪拜在内的世界很多著名文化圣地举办“汗血马”专题个人书画展，同时还活跃在当代诗坛，并有多本个人画集、诗集出版。

刘咏阁曾于2002年在法国、荷兰等欧洲十国举办个人作品巡回展。近日，以“龙马精神”为主题的刘咏阁汗血马系列作品就要在全国8座城市的高校做巡回展，同时他的汗血马作品专辑也将做首发式。

附：原文报道

http://www.bbtonline.com.cn/site1/bjsb/html/2012-11/21/content_195684.htm?di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