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语相慰 不诉悲伤
世间熙攘着 时光几近荒芜
这些仅仅是路途上的剪影 由此构成生活的质地
要积攒多少勇气 才能说 这无关爱情
在飞信上,你问“你好吗”,我没心没肺地和你东扯西扯,其实我怎么可能完全把过去放下,毕竟曾经温暖如花。开玩笑斗嘴,散步的时候没有话说也不会尴尬,晚饭两个人吃一碗馄饨,十指相扣很安全,彼时以为这些都是再瓷实不过的幸福,才知道它们浮躁虚幻得经不起任何时光的磨打。如今看到你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幸福,每个字都是温和的刺扎。
现在的日子忙得找不到闲暇,本以为已经淡忘了很多琐碎,更汹涌的情绪却在不经意间温柔来袭。翻开那些个日子为了纪念写下的字,关于那个溽暑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那个绿得如泼墨般浓郁的校园,那个时光悠悠的夏。我还记得你说以后一定再回来,带我走上那座桥,当然我也知道,此后,再无可能。我们的故事,终是夏日里一场预谋已久的幻觉,如烟花般,转瞬即逝的绚烂。
这时,我听到一句话:谁家的少年在旧日的庭院/转身/不见。
每次听你喊我“老婆”就心安
你走了之后很久,才问我有没有看到你给我留下的东西。火急火燎地找,碰散了高高摞起的书。你留下的那张卡片安静地躺在信封里,背面是你的字迹,那些清秀的字体,曾经被我放在书包内侧的拉链里,每一个坚持不下去的晚自修,拿出来默默地看,我咬着牙齿不敢忘记。如今,它们依旧和悦静好。反复看了几遍,你写的字句,是如斯孤单的光景里,最温暖坚定的存在,终于让我感受到片刻心安。
在好乐迪刷夜,你终于能够拉着我的手唱那首《老婆》,“朋友/姐妹/都已不够来形容/我们的默契骄傲/扶持与包容”,我看着你唱,不自觉地落泪。我记起高考之前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你去天津学专业,说女生之间见缝插针的把戏,说得轻描淡写,然而我看着你单薄的肩膀,多想给你个拥抱;那个时候,你因为不能来北京那么伤心,你笑着说坐公车的时候外经贸的下一站就是北服,可是我懂你笑容里的落寞。
陪你去逛南锣鼓巷的每一个店铺,让你拿起眉笔给我画小烟熏;一起去挑过期的杂志,挤在宿舍的一张床上睡觉。你给我唱歌的时候说:“老婆,老婆,我给你唱一辈子。”我给你留言说:“小新,如果你的真的是个小T,我就和你在一起。”
我在北京 很想你
晴树发来简讯:“在南方。空气里总是飘着浓郁浓郁的桂花香。下过夜雨后开了洁白的栀子。”我很快回复:“我在北京。很想你。”
想想有多久没有看见你了,学中文的姑娘,你写的东西真是越来越耐看了,可是你那荒烟蔓草的头发啊,怎么和你写出来的温婉如玉的篇章那么不搭。你一走就是遥远的成都,可惜你连辣椒都吃不了还去那个地方干什么,常常想如果你能和我厮混在北京多好。细细的电话线偶尔也能传递一部分想念,隔着几千公里也不忘记互损,我知道你懂,这是我们的默契。
上次给你发短信,你说我总是出现在你最需要的时刻,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开学初学生会面试的那晚,在等待结果的时候恰好你打来电话,我站在14楼的窗户旁看北京的灯火辉煌,听着熟悉到心里去的你的声音,积蓄的情绪一下子绝了堤。我心情郁闷的时候一个人去吃麻辣烫,给你发短信满腹牢骚,你回复给我一段很长的话,最后一句是,“亲爱的,我知道,现在,我们不在一起。可是,你明白,青山绿水,后会有期。”我窝在教室最后一排给你传简讯抱怨说:“似乎很久。没有再收到谁凌晨发来的简讯。那是心里的声音。字字句句熨帖心灵。”于是你第二天凌晨两点发来短信问我睡了没有。
我们若干只幺蛾子去刷夜那晚,四川地震了,你说你守着电话等到两点,你说如果听到我们的声音就不会那么害怕了,你说你怕被遗忘,我听着多么心疼。其实咱们这群人,有哪一个是不怕被遗忘,所以大家要拼命聚在一起,风风火火,热热闹闹。
时光荏苒 再生长 再发枝 渐次暗哑
“也许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得到了想要的之后,又是空旷一片,可惜我只能陪你十年。”早上睁眼看到这样的字句,触目惊心。看校内分享的时候发现,现在距离当初红透内陆港澳台的《还珠》热播已经有12年,我们从小学生长成大学生。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我把这些话按进手机里,通过头顶上空交错纵横的无线电传送给远在南京的Cinder。南京没有暖气的冬天,你要怎么过。某次发短信问起,才知道我们最近竟同时在看《傲慢与偏见》,你还是那么着迷于影像,说起出演95年BBC版《傲》的老男人科林费斯是今年的威尼斯影帝。亲爱的,我的衣橱里还安放着你送给我的肚兜,还记得初夏的时候我把它穿在校服里。此刻,你在秦淮河畔,是否听得到《后庭花》的丝弦声。
某个月的某个周末去天津,去马场道看了殖民时代的小洋楼,坐在出租里看到车窗外鹅黄色的百叶窗,淡绿色的砖墙,我和小夜不约而同地说出想要住进去的愿望。我们浩浩荡荡地去天外看《金粉世家》的外景拍摄地,依稀记得非典盛行的那年,藏在家里看纨绔不羁的公子哥和冷若清秋的女学生,唏嘘不已。
几个月的近乎失去联系,终于见到麦子,晚上在模糊的灯光下说起过去的事情,埋在麦子的肩膀上哭出了声音。我们一同记起了那些个青涩不语,大概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疯狂日子。无疾而终的少年感情,不明所以的爱,从夏天到冬天。曾经故事的主人公,都过上了各自新的生活,没有了童话里的公主王子,也没有了流离失所。我们苦苦密谋的完美私逃,就此搁浅。
简桢说,擦肩而过皆不相知,相知者一一离席。还好我依然记得,Sunny说要把时装发布会开到伦敦、巴黎、米兰,全世界;Cinder说要拍一部属于我们的电影;我们说好以后要一起办杂志,就像曾经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一起美丽,一起老去,我一直都记得。
所有骄傲与隐忍,所有的瑰丽与晦涩,都是我们尖锐滚烫的青春,被藏在校服里衬的位置,安全而单薄。彼时菲薄的流年,我们笑的哭着那么诚恳,如今的呢喃软语,我说你听,不喜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