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讯] 廉思获评“北大优秀博士后”《蚁族》连获媒体褒奖
校新闻网讯(记者皓月)球探体育比分青年教师廉思《蚁族》一书出版后引起社会各界热烈反响,社会影响力不断扩大。近日《蚁族》一书连获多家媒体褒奖,他本人也荣获“北京大学优秀博士后奖”。
廉思2007年中国人民大学博士毕业后任球探体育比分公共管理学院教师,2009年7月北京大学博士后出站。2009年任公共管理学院分党委副书记。
北京大学优秀博士后奖是由北京大学颁发的,表彰在学术领域做出重大科研成果的优秀博士后研究人员。根据《北京大学优秀博士后奖励条例》(2008年修订)的规定,北京大学2009年(第五批)优秀博士后奖需符合下列条件之一:一是在基础研究中,提出具有重要科学意义的创新学术思想,具有重要的科学价值。二是在应用研究中取得创造性科研成果,成果转化后取得突出经济效益。三是有较高的学术造诣和突出的研究才能,对学科建设做出突出贡献,已成为某一研究领域学术带头人。
2009年9月,廉思主编的《蚁族》一书面市后立即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国内外百余家媒体的追踪报道。2010年年初,廉思《蚁族》一书因其真实记录和现实关怀获得了多家媒体褒奖。有评论认为,“2009年的中国图书界,因为《蚁族》的存在,才不至于显得如此荒凉”。
三个多月来,“蚁族”已经从一个学术名词成为一个民生议题,甚至引起了中央层面的关注。
2010年1月25日,北京市人大代表沈梦培亲自将他与高扬、吴守伦代表拍摄的唐家岭实景照片递给郭金龙市长,为两会的建议提供第一手的调查资料。海淀区区长林抚生则表示,唐家岭将建共有产权的“公租房”彻底解决“蚁族”大学生的居住问题。
北京市政协委员刘子华建议,由政府出资规划大学毕业生廉租房聚居区,建青年创业公寓,解决“蚁族”问题;市政协委员郑利纺提议,希望在一些商务工作区域的周边,建立起一些创业人的居住区,安排人进行管理,消除“蚁族”的生存隐患。武汉市政协委员马新强提议:由政府出资兴建面向在武汉工作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廉租房……“蚁族”问题引起的思考和探讨将越来越深入,“蚁族”群体的生存和发展也将引起更多的关注。
附:
(1)《京华时报》
《蚁族:从学术调查到年度热词》
链接:http://epaper.jinghua.cn/html/2010-01/25/content_510191.htm
原文如下:
蚁族:从学术调查到年度热词
高智商+弱小+群居=蚁族。
去年9月,总结了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与蚂蚁的三个共同点后,对外经贸大学副教授廉思新造了“蚁族”这个崭新的汉语单词。短短3个月,这个沉重、形象而饱含感情色彩的词汇,一跃成为年度十大热词,一个庞大的、难以统计的城市沉默群体,由此浮出水面——他们远低于城市普通人群的月收入、窘迫的生存环境、无处安放的青春,让无数父母揪心不已。
孔子曰,三十而立。一个不容回避的现实是,当2010年的新年钟声敲响后,这些上世纪80年代出生的年轻人,将陆续面对人生的一个重大问题:能否立?如何立?
专访同为“80后”的学者廉思,仔细探究这一网络热词的诞生过程,或可发现,“80后”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努力,更有智慧,也更坚强。
一词风行
“不是历史著作,却必将载入史册”
《蚁族》一书带来了很多“麻烦”,廉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2009年5月,在完成了题为《潜在危机:中国“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与社会稳定问题研究》第一阶段调研之后,廉思意犹未尽。他觉得,“除了形成一个报告外,这个课题还应被更多的人看到”。
调查显示,这是一个沉默的群体,都受过高等教育、人均月收入不足2000元、聚居在城乡接合部。保守估计,仅北京唐家岭和小月河等地,就有10万人之多。而这个数量庞大的群体,却很少被人关注和研究——“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是,在网上检索‘聚居村’,出现的只有‘少数民族聚居村’这个概念”。
出书的难点在于,“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这个学术词语太拗口,很难传播。围坐在会议桌前,短暂的沉默过后,调研团队中的一个人小声地说出了《蚁呓》:这是一本以图片来刻画和叙述一只蚂蚁寻找、奋斗、迷茫、孤单的图书。
“蚁族”!几乎是异口同声,廉思和他的团队成员拍案而起,就是它!
科学研究表明,看似弱小的蚂蚁有着25万个脑细胞,是所有昆虫中最聪明的一个物种。通过自己的勤劳工作,蚂蚁构建了一个个巨大的群居社会。“我们的调查对象,与蚂蚁的高智商、弱小、群居的特点很吻合,与蚂蚁的勤劳工作、不懈努力的品质也很接近。”
9月,《蚁族》一书出版。这本完全由“80后”团队完成的社会调查报告,获得了北大校长周其凤、人大校长纪宝成的亲笔推荐。其中,人大校长纪宝成在国外出访期间,几次让秘书致电廉思,他要认真思考书中反映的问题,然后再写一个漂亮的推荐语。
经济学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发展部部长丁宁宁“含着泪水读完了报告”,称“这本书是无需推荐的”;微软前高管唐骏则说,“这不是一部小说,却字字扣人心弦;不是一本传记,却句句镌刻着小人物的奋斗艰辛;不是历史著作,却必将载入史册”。
事实上,“蚁族”这一现象也引起了中央层面的关注。廉思说:“我通过国家社科基金系统把调研结果递交给了有关方面。得到的反馈是,这一问题已经引起中央有关领导同志的高度重视,他们均作了批示。
垫资出书
“2009年的图书界,因为《蚁族》的存在,才不至于显得如此荒凉。”
3个多月前,廉思还在为《蚁族》的出版发愁。
看了样书以后,广西师大出版社打来电话,盛赞这是一本好书,但要求廉思垫资3万元出版。廉思有些不情愿,他找到责任编辑吴晓斌,说:“我这是本好书啊,有社会责任感,有人文情怀,一定能火。”
吴晓斌与他早已熟悉,也不客气地笑着说:“不瞒你说,来我这儿的人,个个都说自己的书能火,绝大多数都没火起来。说句老实话,你这书有火的可能性,但也很可能不火。”
廉思从家里拿出3万元。第一次开机,只印8000册。
去年十一前,廉思打算为自己的新书开一个发布会。考虑到与国庆气氛不符,他后来取消了发布会。此后,因手里没钱做宣传,发布会再次延期。
10月,因为没开新书推介会,《蚁族》在登上几家报纸的书评版面之后,便悄无声息。11月,开始有媒体来采访,“蚁族”这个词汇悄然从书评版走到了社会版,并占据了越来越大的版面。
进入12月,廉思的感觉终于好了起来。先是出版社打来电话,要求加印3000册。再后来,是8000册,又一个8000册……
统计资料显示,1999年启动的大学扩招,在2003年迎来了第一波就业高潮。这一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人数约为212万。此后,这一数字从280万起步,一路狂奔,直至2009年的611万。
廉思说,看到这组数据时,他就预料到了这个课题的重要性,也预料到了这本书的畅销。但真的畅销时,他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一次,是编辑吴晓斌笑着来找廉思了。他要求签下《蚁族》这本书的繁体版权、外文版权以及影视版权。廉思打算拖一段时间再做决定。此后上门的还有多家影视剧公司,他们打算把《蚁族》改编成电视剧或电影。
2010 年1月初,《蚁族》获得新浪网年度十大非小说图书。
廉思的获奖感言是:“蚁族”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庞大群体。我们只是想了一个容易传播的名字,把这个原本沉默的群体,展现给了大家。是这个群体的智慧和力量,让每一幅图片都记录着历史,每一篇故事都充满着感动,每一个文字都蕴含着力量。
沉默的蚁族
“每天早上,站在唐家岭的公共汽车站牌前,如潮水般的年轻面孔涌过来,无休无止。”
尽管有心理准备,站在唐家岭,廉思及其调研团队还是被这个同龄群体的生活现状所震惊。
首先是窘迫的生活境况。数据显示,500多个样本中,绝大多数人的税前月平均收入集中在1000至2500元之间;多为群租,月房租平均为377元,饭费为 529元,月均花费总计1676元。此外,他们经常换工作,但总局限在电子产品销售、保险等几个有限的工种之内,收入则在这个范围内晃动,很难有大的提升。
比生存境况更惊心的,是他们的总人数。“每天早上,站在唐家岭的公共汽车站牌前,如潮水般的年轻面孔涌了过来,无休无止。唐家岭的站台前,专门安排了4个人负责关车门。若没他们,车根本就开不走。”
唐家岭是西北旺地区的一个小村庄。伴随着城市的膨胀,这个城中村的建筑,由一层到二层,再到三层四层,最高的一个则长到了7层。两年调查期间,廉思等人眼看着入住这里的“80后”面孔有增无减。
“80后”,特指出生于1980年至1990年之间的一代人。1999年的扩招,他们中的很多人获得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4年后的2003年,他们陆续走向社会时,这一剧增的、源源不绝的且大多只能在城市中找到对口专业的就业人口,令各大城市的就业压力陡增。
“我们的研究表明,‘蚁族’群体,以毕业5年内的大学生为主。过了5年的,经济条件好转的,会搬离这里;生活实在没有改观的,也会黯然离开这个地方。”
唐家岭是一个驿站。每天,一些人来到,另外一些人离开。类似唐家岭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廉思的调查报告发表后,国内各都市类媒体纷纷做了本地化操作,“沪蚁”、“秦蚁”、“江蚁”等概念陆续出现。
与廉思等人最初的想象不一样,这里还有10%的学生来自211院校,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重点高校。有一次,一位访问人员在一栋低矮的公寓里遇到了自己的一位师兄。后者曾是这个球探体育比分学生会里比较活跃的成员。很长一段时间内,双方尴尬无语。
“80后”团队
“我们所做的,只是接近这些同龄人,用心记录他们的生活。”
《蚁族》中记载,根据对546份有效问卷的分析,聚居在唐家岭、小月河的这个群体中,95.3%的人年龄集中在22至29岁之间,均为“80后”。
与自己调研的对象一样,廉思也是一个典型的“80后”。参与课题研究的,均是北京各高校的“80后”博士和硕士;入户访谈的,则是人大、北大的“80后”新闻系学生。这不是巧合。事实上,“80后”都已慢慢地走上了社会这个大舞台的中心地带。
廉思,1980年出生在北京,高中毕业于北京市五中,本科、硕士、博士均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博士后就读于北京大学。廉思的父亲是北京一家大型研究机构的高级工程师,母亲则工作于国资委一下属单位。
互联网上依然可以检索到廉思上一次“出名”时的新闻报道。这篇标题为《学生官大作为》的文章中说:“2005年,经中国人民大学组织部和党委学生工作部推荐,廉思到湖北省广水市挂职任市长助理;2006年3月,他组织了一支14名在读博士、硕士构成的调研组展开调研,写了一份16万字的《中国中部县市经济社会和谐发展探究——来自湖北省广水市的调研报告》。”
2007年,
廉思特别强调,他不是中国最年轻的副教授。西南政法大学的施鹏鹏,29岁就成为西南政法大学最年轻的教授,“‘80后’的市长、教授多了去了”。
廉思在对外经贸大学设立了一个社会稳定与危机管理研究中心。2008年奥运前,他招募了10多名“80后”博士及博士后,完成了北京市教工委委托的一项名为“高校维护稳定工作动态预警体系”的课题研究,并获得奥运先进个人称号。
“蚁族”这个课题也一样。开展调查两年来,陆续加入调查团队的研究生和本科生,包括摄影师在内,总数超过100人,全都是“80后”——“这实际上是一个‘80后’的集体作品。我们所做的,只是接近这些同龄人,把他们的真实生活,用心记录下来。”
青春梦想
“他们是如此的率真、坦诚,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强。”
2008年申请此课题时,廉思连连被否。
“那时,金融危机还未爆发,国内经济形势很好,没人意识到这是个问题,说我杞人忧天、危言耸听的大有人在。国外的一家研究基金曾许诺给我上百万元的研究经费,我毅然拒绝了。这样背景的钱,我不能要。”廉思说。
更敏感的,是“蚁族”一触即碎的青春梦想。一个居住在小月河的自考女生,给廉思留下了很深的影响。她告诉访问人员,2007年中国最红的演员王宝强,未出名前就居住在小月河一个离她不远的地方。因为拥有相同的“小月河人”身份,这名女孩对王宝强的任何新闻都保持高度关注和传播热情。在她看来,王宝强的“成功”离她不过一步之遥。还有一些人为自己制定了3年买车、5年买房接父母的人生目标,并为此而不懈努力。
这类梦想能否落地?
廉思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他说,他无权评价别人的梦想。
偶尔,廉思也有“蚁族”之感。2008年,他在北五环外买了80多平米的一套新房。所付的20多万元首付,“很惭愧,从父母那借的”;月供5000余元,
更多的时候,廉思说,他从“蚁族”身上看到了“80后”的不懈奋斗。《蚁族》一书热卖时,书中的一些主角已离开北京。与普通社会调查时被访者普遍要求匿名不同,书中的很多人均是真名实姓,并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你可以看到,尽管生活艰难,但他们是如此的率真、坦诚。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并朝这个梦想不懈努力。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坚强。”
本报记者王阳
(2)《京华时报》
《廉思:他们只是尚未成功》
链接:http://epaper.jinghua.cn/html/2010-01/25/content_510190.htm
原文如下:
廉思:他们只是尚未成功
居住在聚居村里的、数以万计的“蚁族”,今后或将变成中国社会的中坚力量。和“知青”、“下岗职工”、“农民工”这些单词一样,“蚁族”这个簇新的单词,也将成为理解中国社会变迁的关键词之一。
月收入1956元
记者:什么样的人算是“蚁族”?
廉思:简单说,就是受过高等教育、低收入、群居。根据我们对546份有效问卷的统计,“蚁族”的年龄集中在22至29岁之间,毕业5年内的“80后”大学生占95%。毕业5年后,要么混得好,搬到更好的地方;要么混不下去,回老家了。“蚁族”的平均月工资为1956元,月房租为377元,饭费为529元,月均花费总计1676元。北京市职工平均月工资是3700多元,是“蚁族”的两倍左右,所以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低收入群体。此外,他们还呈现出一种聚居的生活状态。我们初步统计,北京的这类聚居村有10个左右。
记者:“蚁族”聚居村的就业率有多高?
廉思:不高。在“蚁族”中调查,五分之一没有工作,失业比例近20%。
记者:找到工作的80%,一般都做什么?
廉思:电子器材营销、广告营销、餐饮服务、教育培训等,都是门槛较低的工作。其中,57.8%的“蚁族”成员任职于私营或民营企业;32.3%的“蚁族”,没有与工作单位签订正式劳动合同;37%的“蚁族”,没有“三险”等基本保障。
50%来自农村
记者:他们大都来自哪里?
廉思:大部分系民办高校、外地高校毕业后在京找工作的大学生,绝大多数来自经济欠发达地区。其中,河北、河南、山东等地最多。从家庭出身来说,“蚁族”的家庭大部分来自于农村和县级市,来自于农村的50%多,县级市的20%多,来自省会和直辖市的,仅占7%。从整体情况来看,“蚁族”中,父亲职业阶层为管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的比例,分别只有3.5%和8.5%,其中管理人员的比例低于全国的该阶层比例;家庭年收入在10万元以上的,只占8.2%。可见,这个群体以中下等阶层的家庭为主。
记者:他们的现状,似乎是父辈的再现?
廉思:是的。从群体内部情况分析,父辈的家庭背景还影响了子女教育获得。这个分化路径,沿着本/专科、热/冷门专业、国民/非国民教育系列三个维度同步进行。另外,管理阶层、专业技术人员等优势阶层的子女在更高学历中(如本科和研究生)的出现率更高;而个体、失业以及工人等较低阶层的子女在较低学历(如专科)中的出现率更高;此外,商业服务业、农民等较低阶层的子女在各个学历中的出现率都很低。
记者:“蚁族”在每个大城市都存在?
廉思:我们保守估计,“蚁族”在北京有十几万人。此外,上海、武汉、广州、西安这类一线大城市基本都有。甚至,一些地级市也有这类群体存在。河南的《焦作日报》说,焦作也有“蚁族”,被称为“焦蚁”。
他们已无法回头
记者:他们为什么不能回家就业?
廉思:我们也问过很多“蚁族”,为什么不回老家?他们回答,“我的专业是国际金融、国际贸易、电脑编程、生物工程,回县城、农村,我能做什么?”一般人的理解是,家乡父母对受过高等教育者的过高期望,让他们难以回去。实际上,巨大的城乡差别,偏远地区更少的就业机会,不科学的专业设置,让他们基本丧失了回去的可能性。
记者:之前为什么看不到他们?
廉思:我们的研究显示,1999年是大学第一批扩招,2003年这批人刚好毕业,聚居村正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2005年左右,聚居村开始形成一定规模。现在人数已经很多了。比如唐家岭,村民3000人,而“蚁族”则有几万人。以前之所以看不到这个群体,是因为他们处在我们的管理盲区之内。从性质属性上说,该群体已经毕业,不是在校生,因此教育部门管不着;该群体没有当地户口,属于“北漂”一族,因此当地人事部门无法管;该群体很多没有“三险”和劳动保障,享受不了当地低保及各种失业救济,因此劳动保障部门不能管;由于没有户口,建设部门提供的廉租房也惠及不到该群体。因此,可以说,该群体的问题是哪个部门都有所涉及,但又不具体属于哪个部门的权限范围之内。
过度仇富会导致媚富
记者:你是不是夸大了“蚁族”的苦难?
廉思:这本书是原生态的记录,不是报告文学。一些人从中读出苦难,另外一些人则从中读出奋斗。我们的调研员感触很深,一些人原本带着一种拯救弱者的心态去聚居村,认为他们很苦,结果发现“蚁族”朋友们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强。他们物质上很贫乏,但精神很强大,对未来有着非常美好的憧憬。我很欣赏我的“蚁族”朋友邓锟。奋斗两年后,他现在的状况依然不尽如人意。但他说:“虽然要从头再来,但我不是失败者,我只是尚未成功。”
记者:他们怎么看待富二代?
廉思:“蚁族”的“相对剥夺感”较一般群体偏重。“蚁族”受过高等教育、有平等意识、喜欢比较。毕业一两年,同龄人中的“富二代”开好车、住好房的现实刺激,确实让他们的心态难以平衡。但反过来说,过度的仇富也可能导致另一种极端——媚富。
应疏通向上的通道
记者:他们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廉思:自隋唐开创科举以来,莘莘学子就希望通过此途径改变命运。但现实社会中,权力、金钱与人情往往成为弱势群体“中举”后难以走入成功境界的障碍。越是平民出身的孩子机会就越少,这正是“蚁族”悲剧的社会根源,也是难以在短期内改变的社会现实。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
记者:在这个过程中,政府应当做什么?
廉思:发展必然带来问题,但一个良性社会必须具有自我修复的机能,政府应当疏通向上的通道。无论是发展中西部,还是新农村建设,均应设置一个长效的激励机制,帮助大学生找到合适的位置。此外,大力扶持中小企业的发展,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在大学教育中,突出就业、创业教育等等,也都是迫切需要做的工作。
记者:“蚁族”自己应当做什么?
廉思:努力奋斗,放平心态,同时调整自己对幸福和成功的定义。
本报记者王阳
(3)《新京报》
《廉思:从心底为“蚁族”鼓掌》
链接:http://epaper.bjnews.com.cn/html/2010-01/23/content_58509.htm?div=-1
原文如下:
【致敬辞】:大时代的小人物,大城市的边缘人,高学历的漂泊者,在底层的追梦人……2009年,廉思和他的团队用一本书为一个人们此前不曾注意到的群体命名,更把该群体惊心动魄的生存状况暴露在世人面前。从此,“蚁族”二字进入词典,它不仅仅是漂泊大学毕业生的群体写照,更是转型中国城市生活的严酷现实侧面。
《蚁族》是一部现实之书,人们开始空前关注“蚁族”话题———但这并不能成为蚁族的命运转机,就像廉思主编的书里所写的,蚁族的命运和梦想,终究还是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在对蚁族的田野调查过程之中,廉思和他的团队以关注而不介入、关心而非同情的态度与他们平等对话,留下了转型时代弥足珍贵的历史记录。我们以人性的名义,更以时代之名,向廉思和他的团队致敬。
【答谢辞】
廉思;从心底为“蚁族”鼓掌
没想到《蚁族》这部作品会受到如此的殊荣。其实这本书是一个群体的智慧和力量——是“蚁族”让此书的每一幅图片都记录着历史,每一篇故事都充满着感动,每一个文字都蕴含着力量。而我们,只不过通过自己掌握的文字与摄影技术,予以记录罢了。
我和我的团队研究“蚁族”已两年有余,我们力图呈现给社会的,是一个原生态的城市群体。无论是这个群体的希望、梦想、坚持,还是他们的迷茫,彷徨和困惑。20多岁的年纪,正是美好的时光,最不缺少的,就是灿烂的脸庞和飞扬的激情。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生活的“蚁族,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操着不同的口音,在同样的方格一样的屋子里——生活着。青春、坚守、奋斗——这些字眼,慢慢的在时光的流逝中,成为字典里的回忆。
因为好奇,两年前我走近了他们。在研究中,我跟“蚁族”一起吃饭,聊天、喝酒。曾经,我自以为自己很了解“蚁族”,但随着研究的深入,我发现我离他们不是更近,而是更远了。“蚁族”是真实地生活在那里,而我们只是去做调研然后回来过自己的生活。我尽量地从“蚁族”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但很可能我尽全力都做不到。很多时候,我们是带着拯救弱者的心态去的,结果发现“蚁族”比我们要坚强得多。“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焉?”旁观者或许体会不到“蚁族”内心的力量。“蚁族”有知识,所以有梦,所以能坚强乐观。只是,现实离梦想究竟有多远?如果梦碎了他们会怎么样?我们还不得而知。
“蚁族”的路,我没有权利去评价,更没有资格去评价。人生的路,只有自己走过,才知道是对是错。更何况我也同为80后,我走的路就一定对么?其实,社会不应靠说教去告诉他们走哪条路,而应用真爱和良心去温暖这个群体。更重要的是,在关爱之余,要给他们留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可以保留一丝内心的高贵与信仰。有的时候,我们将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瞰世界,用怜悯的心态去试图接近我们认为生活不济的人群,以为自己的到来可以给他们带去光明,但最终的结果,可能与我们所期望的恰恰相反。
“蚁族”给我提出的问题,有些我至今都无法解答:“4年前,我用一袋钱换回了一堆书,4年后,一堆书却换不回一袋钱,这是为什么?”“我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人们都说,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但为什么没能改变我的命运?”与其说是问我,不如说是对时代苦苦的追问。在《蚁族》这本书中,我其实更多的是想扮演一个发问者。通过“蚁族”的人生经历,带给当代青年更多的人生思考。思考什么?思考个人和社会的关系,思考在国家政策下,个人如何去应对和做出选择。我知道,很多大学毕业生去西部是为了考研加分和城市户口,很多人当村官是为了有两年基层工作经验然后考公务员尽快离开。我们不能一味的责怪这些年轻人现实,而是现实让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社会呼唤青年人要有责任感和担纲意识,但是对于现实中的个人来讲,既不能只讲奉献不谈利益,也不应只谈利益不讲奉献。如何平衡这两者之间的权重,“蚁族”让我们反思了很多。
今天的80后,已然到了而立之年,但孔子一千年前的余音,让我们80后显得是那么茫然无措。如果用车和房作为衡量“立”的标准,那么能有多少80后现在有车有房?又有多少80后的车和房不是依靠父母而是自己挣来的?但至少,我们可以立一些信心、立一些信念。对于正在奋斗中的80后“蚁族”来说,不正是这样么?每个人天生都有追求理想和生活的权利,这个权利不应当被任何一种力量剥夺,它是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之间的一个天平。今天,我仍要从心底里为“蚁族”鼓掌,人生来就不是为了被打败的,你尽可以毁灭他,但你打不败他。
在夹缝之中生存的野草,生命力最顽强,嫩绿而蓬勃。只要缝隙的宽度合适,能让它汲取维持生命的雨露和养分,它就能装点岩石甚至开出美丽的花朵。但是如果岩石太过坚硬,它细小的根只能深深嵌进那石块,不断蜿蜒生长,直到盘根交错的生满整个石块——石头会碎掉……
(4)《新京报》
《廉思 “蚁族”的反响所有人没想到》
链接:http://epaper.bjnews.com.cn/html/2010-01/23/content_58511.htm?div=-1
原文如下:
《蚁族》获选本报2009年度图书,主编廉思接受专访
廉思 “蚁族”的反响所有人没想到
蚁族越来越成为公众话题,关于蚁族,人们的讨论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蚁族》一书。《蚁族》作者廉思说,他也得到很多反馈意见,认为蚁族是一个伪问题,不需要关注,更不用刻意去解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消失。当年的知青比他们更苦,年纪轻轻的蚁族凭什么就住大房子?甚至有人说我将几百万人的苦难放大,居心何在呢?面对这些质疑,廉思接受专访,谈及对这些质疑的看法。
蚁族现象,值得普遍关注
新京报:你怎么看待对蚁族的质疑声?
廉思:首先,《蚁族》一书里全是原生态的描述,这本书不是报告文学,更不是虚构的故事,书中的数据和描述全部是基于科学的调研和严格的录音整理,我们保留了原始的资料,以备历史的检验。
其次,认为年轻阶段多吃点苦是人生的必经阶段,这点我持肯定态度,其实蚁族自身的奋斗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但蚁族现象也确实反映了我国社会一些深层次的问题,这也是不容回避的。
比如,蚁族中50%以上来自农村、20%以上来自县城,是名副其实的“穷二代”,他们勤奋苦读考上大学,背负着家庭很高的期望,但是目睹同学中富二代、权二代毕业后轻易获得好职位,买房买车,自己却从村到村,求职艰难,他们对贫富差距、社会不公的感受是跟其他群体不一样的。
有些评论家将蚁族和文革时期的青年对比,认为现代的大学生可以接受到很好的教育而且不会承受被批斗和上山下乡的风险,这样已经很幸福了,所以蚁族们根本不需要社会的同情和怜悯。这样的比较法我也不敢苟同。
社会在进步,如果老是和以前比,那肯定是好的,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未来的前进动力又在哪呢?最后,我想表达的是,暂且不说百万蚁族,哪怕只是几十人这样地生活,那也是值得关注的。“世界上有一个人是饥饿的,我是饥饿的;世界上有一个人是贫穷的,我是贫穷的!”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认为应当有这样的人文关怀。
首印出版,自己掏了三万
新京报:除了你说到的这种质疑外,现在还有一些媒体号召蚁族回家工作,说“有志青年何必在大城市蜗居”,对此你怎么看?
廉思:“蚁族”需要的不是空洞的说教。号召蚁族去西部、去基层、回家乡。他们反过来会问,你为什么不去?你不去的地方,凭什么让我去?实际上,有时大城市机会相对公平,小城市由于是人情社会和关系社会,反而不利于个人发展。因此,具体到每个蚁族来说,由于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和掌握的社会资源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的让他们留下或回去。解决这个问题,根本办法只有让二三线城市真正发展起来,那时你无需号召,蚁族自己就会过去。所以这就需要政府对二三线城市给予更多的倾斜政策,着力缩小城乡差距。
新京报:在遭到质疑的同时,由《蚁族》这本书引发的社会号召力更是不容忽视,是不是有点出乎意料?
廉思:《蚁族》所引起的社会反响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记得当初我拿着这本书的底稿找到广西师大出版社的时候,首印仅有8000册,还是我自己掏了3万块钱出版的。这本书现在已是第五次印刷,这对于一本略显枯燥的学术读物来说,已是十分不易了。在刚刚结束的“2009凤凰·百度时事沸点事件”评选中,“蚁族现象”以在百度搜索20008252次的搜索量,毫无悬念地当选“影响时代社会类”事件。在《咬文嚼字》公布“2009年十大流行语”中,蚁族又以高票当选。
新京报:你觉得你当初做这项研究写这本书所抱有的目的达到了么?
廉思:当初出版《蚁族》一书时,我有两个目的:一是引起社会对这个群体的关注,希望社会能看到80后所不为人知的一面。另一个目的是希望通过对“蚁族”的研究,让青年人对自己的前途命运进行更深入的思考。1980年的潘晓大讨论,改革开放刚刚开始,中国青年经历了第一次思想洗礼。而今年距潘晓大讨论正好时隔30年。改革开放的深化应当带给当代青年更多的东西。
执著梦想,还是面对现实
新京报:你曾经说过,如果蚁族的问题想要有所改善,需要政府、社会和蚁族自身三个方面的努力,现在看,这三方面是否各有进展?
廉思:政策的制定需要一定的程序,会有一个较长的时间,但是这些事情已经在做了。从我们的书上市算起,3个多月的时间,蚁族已经从一个学术名词成为一个民生议题。去年12月25日,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已经把目标对准了蚁族群体的生存和发展。一本书能如此迅速地引起中央领导同志的关注,也反映了中央关注民生、关注青年的态度。
社会介入得更快一些。去年圣诞节期间,很多曾经住在唐家岭的蚁族回到聚居村,给现在居住在那里的蚁族带去了口罩、药品等,这种相互的关怀和鼓励说明了社会有了一种良性的互动,体现了社会的良知。一些企业家也积极行动起来,一些企业家的公益基金也在计划给蚁族更多的倾斜,我和我的团队也正在和一些企业积极联系。
蚁族自身也开始对自己的人生命运进行思考。留在大城市是不是就是唯一的路?自己更适合在哪里发展?尤其是《蜗居》播出后,“梦想还有没有执著的必要?”这些问题都在不同程度地拷问着蚁族的内心。
真实记录,80后自己的野史
新京报:我知道也有很多读者因为读了《蚁族》深受感染?
廉思:《蚁族》一书出版后,很多蚁爸蚁妈给我发邮件、打电话、网上留言,甚至给我寄钱,说看我自费出书、自费做研究特别不容易,这些钱我也不敢动,都原封留着。家长们告诉我,是《蚁族》让他们知道了远在外地的孩子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有个家长说,怪不得儿子坚持不让他去住处看一眼;有个妈妈给我留言,说她看了两天书,流了两天的泪,作为一个80后的母亲,她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无力。外地一个父辈的朋友,看了当地报纸对蚁族的报道,打电话来问我:“廉思,你帮我判断判断,我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蚁族?”可见,蚁族这个群体影响的不仅仅只是百万蚁族本身,因为蚁族在大城市里“漂”得再苦再累,在家里也是父母、爷爷奶奶的宝贝和掌上明珠。所以,蚁族涉及到的实际上是百万蚁族家庭,成千万上亿与蚁族有着紧密联系的亲人。
新京报:有下一步的计划吗?
廉思:接下来我们还会一直关注蚁族群体,当然,还会关注80后其他群体的生存状况,我们想展现给社会的,是一部80后自己写成的80后野史。蚁族一词现在的涵义已经超出我当时提出这个概念时的学术界定,蚁族两个字记载了一代人的青春、迷茫和奋斗。只要一个人年轻过、奋斗过,他就不会不为蚁族的故事所感动,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蚁族。我希望“蚁族”这个词可以跟知青、农民工一样,成为理解中国社会变迁的关键词之一。
采写/本报记者 姜妍
(5)《蚁族》荣获《南方周末》2009中国传媒特别致敬
链接:http://www.infzm.com/content/39471
《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
◇作者:北京大学博士后廉思及其80后调查团队◇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9年9月
【致敬理由】一个新的弱势群体——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在《蚁族》出版后不久,作为中国社会中的一极,正式登上中国的话语舞台。
“蚁族”正在成为一种符号,被上百万已毕业或者刚毕业的年轻大学生自认或者他认:如蚂蚁般高智、弱小、群居。这个概念的内涵与外延:校漂、知青——一如同在特殊的历史时期,被赋予了历史指向的那些精英群体。
北大博士后廉思与其背后的80后调查团队,历时两年,走遍中国,正式命名了这一因上世纪末大学扩招所带来的尴尬群体,并且纪实性地以无法回避的态度展现了出来——我们看到他们的辛酸与无奈,听到他们的呼吁与希望,我们既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又能不无惊心地触摸到可能的未来。
传媒本该承担的功能和价值不正体现于此么?
当然,就蚁族这一群体本身而言,未必应当配享较之其他弱势群体更多的关照。在当前的社会语境下,他们也未必能够形成某种具有指向性的社会力量。但毕竟,这一群体正在飞速地壮大,而在相当长的时期内,随着社会阶层的日益固化,他们中的许多人还看不到一蹴而就解决的希望,关键是,一如书中的呼吁:给他们一个看得见的未来。这大概也是中国人在当下共同的困境。